夜已深。
明月兒這才着酸痛的胳膊回家,出了大伯家的大院子,一拐一拐的向自己家那小破屋而去。
“月兒,月兒,可是你回來了。”
破得不形的大門被推開時,就會發出沉重的聲音,看到門口即使眼睛都要看不見了卻仍柱着拐杖站在那裡的老太太時,明月兒心頭一酸,走上前去扶着,“外祖母,你怎麼不進去呢,這夜裡多涼啊。”
“外祖母在等你呢,這要不是外祖母年紀大了看不見,又走不多幾步路,就親自去接你了。”
明月兒聽着這話直搖頭,“別,別來接,我曉得回來的。”
相信即使原主死了,也一定會暗中保佑着生前最可親可的外祖母吧。
“月兒,來,了沒,吃個饅頭。”張老太太巍巍的從屋子一個高櫃裡拿出半個饅頭來,朝明月兒遞過去,“祖母留給你的,吃,快吃……”
“外祖母……”
明月兒正要擡手去接,卻冷不丁被一隻手給打落。
白花花的饅頭就這樣滾在地上,沾了灰。
“好啊,我說怎麼吃飯時饅頭吃得快,還說你這老太婆一大把年紀吃得多,竟是藏起來了,你也不怕把你這寶貝外孫兒給撐死,讓去大伯家幹活,大伯家能不給好吃好喝的嗎。”
人一臉白,杏花眼,大屁圓,正是明月兒他父親給找的後母,一出現就唾沫星子滿天飛。
明月兒氣不打一來。
在大伯父家不挨冷眼欺負就好了,還吃飯?
若不是早上去的路上,還有回來的路上去地里“借”了幾個地瓜,現在哪裡還有力氣站在這裡說話。
可是,不能讓外祖母擔心。
“是啊,外祖母,繼母說得對,我在大伯父家吃過的。”
明月兒笑着說得輕鬆,又道,“我扶你回屋吧。”
鐵蘭花看着一老一,哼了哼,撿起地上的饅頭直接丟進了豬圈,這才進了另一間一看才修葺過的新屋。
明月兒回過頭看着那新屋,絞得極好的窗戶開着,原主的親生父親,明大勇正站在那裡看着,面容陌生晦。
想當年,娘嫁來時,多佳話啊,後來,有一日父親生了事,需要錢,外祖母二話不說就拿了來幫襯,外祖父當時極力反對說父親不可靠,爲此事與外祖母還生了嫌隙,後來就病了,一病再病,最後也就着去了,外祖母便留在了這裡照顧他們的生活,誰知,一場病,娘走了,不出三月,父親就納妻,然後……
這房子還是用娘的嫁妝修的呢,可住在那裡面的卻是那個惡毒後母。
外祖母年紀大了,原主懦弱膽小,還有弟弟……
“吱呀——”
門從裡面打開,六歲的明錢兒穿着一補丁裳怯怯的走出來,幫着明月兒一起將張老太太扶着進去。
屋子裡點着盞油燈,油還是廢油,火苗極小,也只能照亮那胳膊大點兒的地方。
但是,依然可見屋內陋窮乏,明月兒想,若是改明兒颳大風了,他們都得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