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風一邊說着,一邊定定向'章瑜婉',試圖從臉上看出些微蛛馬跡來。
不過這些話也確實是良心話。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蕭瑾澤雖然這次元氣大傷,又失去了趙家這麼一個左膀右臂,可德貴妃還在,蕭瑾澤皇子份還在,假以時日,難保不能徹底翻盤。
'章瑜婉'在此時對上蕭瑾澤,着實不是一件聰明事,也不像是'章瑜婉'能夠做的出來的。
'章瑜婉'沉默一瞬,慢慢的道,“四皇子殿下不過是剛有了幾分聲名,六皇子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攔他,如果再容六皇子下去,四皇子殿下的前程,便是要徹底毀了。”
雲染風霍然擡眼,有些吃驚的着'章瑜婉'。
設想過'章瑜婉'許多答案,爲自己爲章皇后乃至爲章家,卻想不到是爲了四皇子蕭瑾恆。
“你……”
你犯什麼傻?
雲染風擡眼向'章瑜婉',卻見眼前子眼神清亮,神堅毅,竟是沒有一作假的痕跡。
如果不是'章瑜婉'的演技真的到了出神化的地步,那便是確確實實是如此想的。
直覺告訴雲染風,說的是真的。
雲染風是真的詫異了。
即便是雲染塵,爲了嫁六皇子府也不惜一切代價,可說到底,也是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而'章瑜婉'與蕭瑾恆的婚約都將要了結了,還如此孤注一擲,未免也太癡了些。
遲疑了下,將到口的疑慮了下去,儘可能平和的道,“此事一出,你與四皇子殿下之間的婚約便算是徹底了結了,即便是你想幫着四皇子殿下,怕是章家也不會同意你對付六皇子吧。”
'章瑜婉'冷靜的道,“我死而復生這般久,自然不是在做無用功,我自然是有辦法裹挾着章家行事,只要你同意,從此之後,我與你便是站在同一條線上。”
“這樣於你,有何好?”雲染風忍不住道。
'章瑜婉'沉默一瞬,突然道,“我五歲那年,實在熬不住無盡的黑暗歲月,趁着護衛換班,自牆角狗裡爬了出去。”
這話岔的有些生,也有些倉促,可雲染風卻沒有阻攔,因爲不期然的想起眼前子的過去。
真正的章瑜婉盡天地所有尊榮與富貴時,眼前子只能永遠躲在黑暗之中,永遠見不得亮,因爲註定就是活在黑暗中的幽靈,不能見天日,也不能擁有自由。
那樣的日子,尋常人怕是一年都挨不下去,而卻挨了十七年,自渾然不知事的懵懂孩變了如今。
想逃,也在理之中,只是章家那般森嚴,又如何能逃的出去?
'章瑜婉'了一眼,“我以爲我逃出去了,可等我出去,我才發現,我只是出了那小小院落,院落外面還有院落,一重重一層層,別說是章家,我連後院都出不去,我當時就絕了。”
“我想死,可我膽子太小,不敢割腕,便只能選擇沉河裡,那年極冷,我想的很好,只要我跳進湖裡,即便不淹死,我也會被凍死的,可我剛下去,我便後悔了。”
'章瑜婉'想着那時刺骨森然的寒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下意識環住手臂,可剛剛環住,不小心到了傷口,疼的臉一白。
雲染風瞭然,“是四皇子殿下救了你?”
“是,他不僅救了我,還以爲我是府里活不下去的小婢,將他上所有值錢的事都給了我,靠着那些東西,我才有銀錢打點伺候我的奴才,讓他們給我尋了書本尋了筆墨紙硯,讓我不至於爲被圈養的豬羊。”
雲染風目微,終於解了心底的疑。
既然章家存心想要關住'章瑜婉',給一口飯吃便已經是仁至義盡,又怎麼可能還教讀書寫字,而眼前這位雖說是在困苦之中長大,可行事妥帖禮儀周全,完全不像是在黑暗中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