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雲染塵想死的心都有了。
之前中了雲染風的毒,雖說後來雲染風給解了毒,可毒極烈,一張好好的臉被毒素毀的千瘡百孔,即便後來請醫用藥,即便臉上傷口不再流膿出,可原本潔的也再也恢復不了原來模樣,坑坑窪窪,布滿疤痕。
即便是自己,都不敢對鏡自照,那蒙面的面紗更是一切不離,便是沐浴睡覺時也不曾摘下,更不用說是在外人面前揭下了。
可如今,的面紗呢?
的面紗不僅丟了,還是在這麼多人面前丟的!
現下所有人都知道,已毀了容了!
“啊!”慘一聲,死死捂住自己的臉,“不要看,不要看!你們都轉開臉!都不要看!”
有人走了過來,卻也沒有看,只轉過,替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雲染塵呆了呆,慌擡眼,便見雲墨頎長高大的背影。
幾乎是剎那間,所有年記憶湧上心頭。
雲墨雖常年在外征戰,鮮歸家,可他每次回來,都是將捧在掌心裡疼寵,那時候雲染風子古怪蠻橫,不討人喜歡,相比較之下,雲墨更喜歡與說話聊天。
他曾抱着去燈節看燈,去郊外踏青,也曾在發瘋的野狼撲過來時擋在面前,然後說一聲,“乖囡囡莫怕,爹在這裡。”
可什麼時候開始,爹的眼底沒有,只有雲染風了呢?
雲染塵眼眶發熱,“爹!”
相較的,雲墨的聲音卻極爲淡漠,“面紗戴上。”
雲染塵回過神,慌忙自泥水裡撿起已經沾滿污泥的面紗,若是往日,必然是不肯戴的,可如今宣旨內監就在前面等着,的院子也被燒了,只能咬着牙戴上這滿是污泥的面紗。
剛剛戴好面紗,才想抓着雲墨的袖撐站起來。
雲墨雖說如今已然解甲歸田,不再是雲大將軍,可他威名尤在,只要有雲墨站在邊,料想這些內監也不敢放肆。
可的手落了個空。
雲墨被雲染風拉到了一邊,雲染風冷淡的道,“爹,您何必管?”
不等雲墨反駁,半扶半拉的將他往旁邊拉到一邊,道,“爹,有的道要走,咱們這等平民百姓,就不要擋着的路了。”
雲墨也沒有反駁,似是默認了。
雲染塵死死咬住脣,眼底全是怨懟與憤怒,這一瞬,是真正意識到,只要接了這旨意,便將與雲家,與的前塵過往,徹底割裂了!
雲染塵心口不可抑制的慌起來。
雲家是背後最榮耀的所在位置,是上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榮,可如果失去了雲家支撐,如何立足?
張想要喚雲墨,可雲墨背對着,本不肯回頭,何其決然,何其狠心!
雲染塵死死咬住脣,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底已經全然都是毅然。
割裂又如何?
即便雲家拋下了又如何,只要爲皇子妃,必然會飛黃騰達,必然會爲大隸最尊貴的子,到時候會將雲家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要笑着看他們哭!
雲染塵撐着手臂站起,形纖弱卻筆直,徑直走向宣旨內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臣雲染塵,接旨!”
短短几個字,仿佛淬了鋼鐵,又仿佛籠着寒冰,昭示捨棄雲家的決心。
沒在意,不遠被雲染風扶住的雲墨一僵,脣角溢出一鮮。
雖早已知道雲染塵必然會選擇這條路,可真的聽到了這句話,他五內俱焚,氣急攻心。
雲染風咬住牙,恨不能現在就讓雲染塵毒藥發作。
雖然替雲墨解了毒,可雲墨早已是強弩之末,雲染塵給下的毒,已經戕害了雲墨的,便是剛才雲墨幫着雲染塵擋着,也是強撐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