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暝也覺得自己是瘋魔了。
他既接手了瘟疫一事,諸事繁瑣,他理應要以大局爲重,可是他一聽說雲染風要出來尋藥,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知道極擅毒,可這畢竟是瘟疫,三十年前那場瘟疫讓一城人只剩千人不到,而且即便活下來,也是疾病纏大都早夭,孤一人闖進去,怎麼能不讓他擔心?
所以他明知道自己在冒險,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眼,好確認安好。
他道,“染風,我有些怕。”
蕭瑾暝的聲音不算大,卻如雷一般落進雲染風的心口,打的腦袋嗡嗡的,臆中涌着許多複雜緒,一時竟說不出什麼話了。
他在擔心。
這樣的善意,不忍辜負。
斂眸,輕嘆了口氣,喃喃低語,“我知道的。”
又不傻,他對的意從未掩飾,雖不能接,可也做不到視而不見。
蕭瑾暝耳力極好,聽的分明,微微一震,好在他還記得自己控着馬,穩穩握緊繮繩,才沒有把馬車駕進渠里去。
他側頭向馬車,馬車被封的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形,可他能聽見與他說話,他已經心滿意足了,可這一句話,讓他早就絕的心口又生出幾分火苗。
即使他知道不一定會接他,可聽着這一句話,他覺得心滿意足,再不求其他。
馬車轍轍而行,不到一會便到了奕王府,奕王府里的人早就得了消息,早早避開,蕭瑾暝駕車一路長驅,不過須臾片刻便到了合心苑。
蕭瑾暝停下馬車。
雲染風才要出來,想起蕭瑾暝在外面,道,“你先出去。”
蕭瑾暝卻道,“我聽葉大夫說過,只要戴好口罩,保持安全距離便無事,這竹林里經過上次一劫難,還未仔細修繕,我跟你一道去。”
他事事想的周到,堵的雲染風都無話可說,心裡懊惱自己怎麼跟葉大夫說那麼多,導致現在連反駁的話都沒有。
只得道,“那你先走。”
雖然覺得自己沒有染瘟疫,但畢竟是從疫區里出來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這些病毒都會有潛伏期,難保不會攜帶。
蕭瑾暝在外面應了聲。
雲染風等了片刻,然後便聽着車門咚的一聲輕響,像是被什麼給敲響了。
推開門一看,果然見着蕭瑾暝站在五丈開外,他一車夫打扮,卻依舊不掩英朗之氣。
然後就聽見蕭瑾暝的聲音,“你跟在我後,不要走,以防竹林里還有機關。”
雲染風詫異。
他們倆隔的距離不算短,他是如何做到氣定神閒,聲音卻毫不弱的。
蕭瑾暝似乎也知道的疑,道,“這是以內力着聲音耳,你日後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雲染風擺擺手,“就你之前給我的那本冊子,我還沒學出什麼名堂來,等我把那些東西琢磨明白再說。你能聽見我說話吧?”
蕭瑾暝頷首,“我耳力不錯,能聽見。”
雲染風登時有些酸溜溜的,“功夫好,真了不起呀。”
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走,竹林繁,竹濤陣陣,四下里寂靜無聲,能聽見遠翠鳥低唱,讓人原本有些煩躁的心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雲染風然後便聽見蕭瑾暝道,“我之前也曾對師父說過那樣的話。”
“你不是最敬重你那師父?還說過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蕭瑾暝笑了笑,道,“當初我也不過十歲,險些溺死,可師父也是個混不吝的子,就站在旁邊看着我。”
“啊?”雲染風不由頓住腳步,擡眼向不遠的蕭瑾暝,“不是說是他救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