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暝收到柳大監傳信時,他剛要進母妃劉妃娘娘的宮裡。
劉妃娘娘雖然在後宮之中,消息居然也十分靈通,早早就得到了蕭瑾暝拒絕接掌監國之位的消息,蕭瑾暝一出了前殿,便有宮裡的宮婢守在門口。
蕭瑾暝雖惦記着下八里與雲染風,可礙於孝道,也不得不過去走一遭。
聽完小內侍傳的話,他眉頭微緊,“當真無恙?”
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小內侍忙道,“義父實實在在是這般說的。”
蕭瑾暝雖還有些疑,但他素來秉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見柳大監這般說,倒也罷了,眼角餘掃見自宮門口急不可耐迎出來的劉妃娘娘,微一點頭,“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小內侍急忙退下。
劉妃娘娘也走到跟前,緊緊着蕭瑾暝,“兒,聽說你父皇屬意你接掌監國之位?”
蕭瑾暝點頭,“是的。”
劉妃娘娘握住手,尖銳的指甲幾乎刺掌心,“我還聽說,你拒絕了?”
蕭瑾暝從來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點頭道,“是的。”
劉妃娘娘臉一白,只差沒暈厥過去,着手指着蕭瑾暝,“你、你居然……”
一心就想着蕭瑾暝爲人上人,更想着藉由蕭瑾暝的地位攀升,讓自己爲後宮最榮耀的人,若蕭瑾暝爲監國,便能過貴妃,即便暫時比不上皇后……
皇后膝下無子,如今又小產,遲早便失去聖寵,到時候即便是被尊爲皇太后又如何,也不過是個無實權的聖母皇太后,這後宮必然是的天下。
劉妃設想的極好,卻本沒想到蕭瑾暝居然拒絕了監國之位,還生怕自己不被斥責一般,居然主接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疫一事,這怎麼能不讓惱怒?
怒到極點,終於歇斯底里尖了聲,狠狠給了蕭瑾暝一掌,喝道,“我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糊塗蟲?你可知監國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距離儲君只有一步之遙,你居然就這麼放棄了?你怎麼這般愚蠢!”
蕭瑾暝一不,沒有發怒,着面前困似的母妃,只覺得悲涼。
他早該知道母妃會不贊同他的行事,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劉妃娘娘見他不說話,愈發惱怒,喝道,“你拒了監國之位也就罷了,你居然還用監國之位換了瘟疫的主管權?你知不知道當年爲這瘟疫,朝中上下被革除了多員?你是傻了還是瘋了,非要往這火坑裡跳!爲那些賤民,值得嗎?”
蕭瑾暝沉默一瞬,擡眼向劉妃娘娘,慢慢的道,“母妃,外祖也不過只是小吏,也曾租賃於陋居之中。”
劉妃娘娘出不高,本就是小門小戶出,也是在街巷間長大的兒,所以才在宮斗中草草落敗,即便生了皇子,也被打發到冷宮淒涼度日。
這才不過數年而已,便渾然忘記了這一點了。
劉妃娘娘僵了僵,隨即昂然擡頭,“那又如何,當年你外祖不過是暫時落魄而已,我們本與他們不是一路人,否則又如何會有今天的榮耀!”
蕭瑾暝見劉妃娘娘如此冥頑不靈,心口微嘆了口氣,不再與多話。
劉妃娘娘見他不說話,又有些慌了。
自打蕭瑾暝曉事起,便不由自主的依賴起他來,也愈發看不他的想法,可也知道蕭瑾暝子剛,輕易不敢改變想法。
抿了抿脣,拉住他的袖子,又開始苦苦哀求,“兒啊,你去跟你父皇說,你後悔了,你要接掌監國,你也不要管瘟疫了,就算娘求你,可好?兒呀,你得爲着你自己的前程想一想。”
蕭瑾暝沉默一瞬,慢慢的道,“母妃是爲了兒子的前程想,還是爲自己前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