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四海院長曆經諸事,也驚的變了臉。
曾夫子小聲道,“想過來。”
“不行。”四海院長立刻斷聲拒絕。
他們陷在此,已然是無可奈何,但云染風是兒家,又與定安王仇怨頗深,落在殘暴戾狠的定安王手裡,還能落得什麼好?
曾夫子着臉灰敗的老院長,聲音一哽,“可您上的傷,總得讓人來看看,鴻儒院長之前傷的那般重,也都給治好了。”
“老夫便是死……”
“夫子!”曾夫子忽的低道。
曾夫子之前也是四海書院的學生,只是時間久遠,他又做了夫子,自然也如旁人一般尊稱四海院長爲院長了。
四海院長怔在那裡,“你……”
曾夫子脣翕,着聲音急急低道,“定安王倒行逆施,最是殘暴,您就算不爲自己着想,那些年輕人可怎麼辦?這些可都是咱們大隸日後的棟樑,難不都折損在此不!老院長,我雖不知道過來有何用,可總是有一線希不是嗎?”
四海院長微微閉眼,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曾夫子大喜過,立馬站起來,他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只得朝看守他們的守衛急道,“老院長不大舒服,需要尋個人來看看。”
守衛看着四海院長的蒼白疲憊的臉以及被染的袖,也不敢耽擱,便要去稟告,卻被曾夫子一把拉住,悄悄塞了一袋碎銀子過去,“不要叨擾王爺,那邊百姓里有我家裡的婢,會一點岐黃之,你讓過來給看看就,王爺也不會怪罪。”
定安王行事殘暴,連帶着手下一脈相承,守衛知道自己一旦報上去,必然要被罵一頓,又收了銀子,索擺擺手,“那就悄悄的,別鬧大了。”
“是是是。”
曾夫子道了聲謝,也不敢隨便走,只得悄悄往那邊使眼,不過一會,卻見雲染風是由阿桑婆領着過來的,不由一愣,慌忙迎上去,“娘您怎麼來了?”
阿桑婆瞪他一眼,“說什麼糊塗話,這姑娘眼睛看不見,老婆子我不領着過來,難不讓自己走過來。”又忍不住絮叨,“你認識這姑娘?”
曾夫子還沒從'眼睛看不見'的震驚中回過神,下意識道,“自然認識,……”
“我與曾夫子有一面之緣。”雲染風打斷他的話,“阿桑婆,您先回去,別讓寶兒一個人待着。”
阿桑婆也惦記小孫子,擺擺手便回去了,眼角餘發現有人盯着這邊瞧,可等仔細去,也沒見着什麼人。
想來是看岔了。
搖搖頭,自去回隊伍不提。
雲染風則跟着曾夫子回了隊伍,四海院長一聽看不見了,驚了變了臉,“好端端的怎麼看不見了。”
“中了毒暫時看不見,不妨事。”雲染風聽着老院長聲音虛弱,微微皺眉,“您傷了?”
曾夫子忙道,“院長的肩膀被流箭傷了,雖未中要害,可這總是止不住。”
四海院長慘然一笑,“跟劉一川他們一比,我這又算什麼?若是我這老骨頭能換他們的命,就算折了我,我也甘願。”
“劉院長他們……”雲染風心口發冷。
曾夫子聲音然,“劉院長以及山麓流弘等幾間書院院長,爲抗定安王,都戰死在城頭……”
雲染風心口陡沉。
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卻想不到定安王行事如此狂悖,竟連三川院長等人都殺……
三川院長與關係尋常,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難,也怪不得四海院長等人如此傷心。
定安王……該死!
閉了閉眼,下那一點緒波瀾,漆黑的眼眸一不,顯出幾分異於平常的冷淡與肅殺,道,“蕭瑾暝來了,定安王要去尋其他百姓做籌碼,前面可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