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風沒理會蕭瑾暝,徑自走過去觀棋,發現對弈的果然是江夫子與一個中年男子,應當便是蕭瑾暝之前說的那個張國手。
張國手既然被稱爲國手,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縱橫捭闔都有定數,偏偏對手是江夫子。
江夫子是個實打實的,臭棋簍子。
張國手跟江夫子講合縱,江夫子隨地打轉,張國手試圖圍大龍,江夫子自殺似襲擊,也不知道他之前到底哪裡的勇氣,居然敢跟國手約棋。
下了不過一會,不僅張國手臉難看,連旁邊圍觀的衆夫子的臉也一言難盡,恨不能推開江夫子自己取而代之才好。
好在,江夫子雖是個臭棋簍子,卻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半刻鐘後便呆在那裡不了。
張國手的大龍已,而他這邊還七零八落的。
他嘆一口氣,便要棄子認輸,“既如此……”
雲染風也是個好棋的,見他如此這般,氣的太了又,一把推開江夫子,“我來。”
衆人都訝異着雲染風,不明白到底是怎麼進來的,蕭瑾暝忙上前拉住,“你發什麼瘋?”
雲染風被這一拉,拉會回神,想到自己剛才幹了啥,尷尬的扣腳,但江夫子的棋路走到着實氣人。
咳了聲,“不好意思,沒忍住。”
然後又正向對面的張國手,“我接着這殘局下,我能贏。”
衆人俱是詫異,也有幾分不滿,其中一夫子不悅道,“小小年紀,就這般大言不慚?你對面的人可是國手!”
雲染風微微一笑,“我瞧了一會了,我覺得我應該可以。”
衆夫子又是一陣議論,倒是江夫子站在這一邊,“小孩子有好勝心是好事,讓試一試又如何?剛才我聽那句以有涯隨無涯,便知是個有見識的。”
剛才怒聲的夫子微微詫異,“這話便是你說的?你居然有這等覺悟?只是如今這已然是殘局,你還要接着下?”
即便是他,也看得出來這棋局應該是無力回天了。
“試一試又何妨?”江夫子對雲染風印象極好,“張國手,陪着小孩子試一試?”
張國手原本答應江夫子下棋,本就是因爲仰慕江夫子的學問,他也是好學問之人,見江夫子如此誇獎雲染風,倒也起了幾分興味,“那便下吧。”
雲染風的棋藝再差,也差不過江夫子吧。
雲染風一笑,“您先。”
張國手放下一子,雲染風也輕輕放下,但見脣角含笑,舉重若輕,往那邊一坐,竟也有幾分淵渟岳峙之。
江夫子低咦了聲,不由向蕭瑾暝,“你這媳婦會下棋?”
蕭瑾暝定定着雲染風,一語不發,眼底也顯出幾分驚訝。
給他的驚喜,真的是越來越多了。
江夫子實打實的臭棋簍子,他的局面分散,雲染風掃一眼過去,便果斷捨棄了中路部位幾十顆棋子的三劫循環,而在另外一點上布子。
江夫子忍不住急道,“不是,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布置的,你怎麼說丟就丟了?”
蕭瑾暝咳了聲,“老師,觀棋不語真君子。”
“不是,我這是……”
旁邊夫子瞪他一眼,“你懂什麼?你看張國手的反應!”
江夫子一愣,這才發現張國手面上居然出一笑容與興味,竟有幾分躍躍試之意,張國手了雲染風一眼,“當斷則斷,是個聰明的。”
雲染風客客氣氣,“還好,還好。”
張國手一笑,繼續擺棋。
雲染風一步一步,不驕不躁,接連三個妙手,竟當真在衆人驚訝的目中逆轉了的形勢,接連布局幾十步,終於在天元局上落下一子,原本頹然的局勢瞬間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