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熙堯那個真意切的眼神稍縱即逝，隨即他就看起來暴，作其實輕地把蘇琴整個兒塞進車後座，留下還被他那一句“算個什麼東西”噎得說不出話的王洋，一轟油門就走了。
他們這時候已經遲了些，路上已經很堵了。
他們在等第二個紅燈時，蘇琴後知後覺地注意到陸熙堯心很壞，一邊等通燈，一邊曲起手指“篤篤篤”地敲方向盤。
陸熙堯很焦躁。
蘇琴這麼想着，手上還溫吞吞地又吃了一個蝦餃。
陸熙堯從後視鏡里看到這個人傻愣愣地吃，儘管是眉清目秀吧，可怎麼看怎麼像是那種腦子裡面不裝事的傻人。
他怎麼就被絆住了呢？
陸熙堯這麼想着，蘇琴就也從後視鏡里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立刻毫無顧忌，自然而然地朝他笑得天真爛漫憨親暱，那一雙眼睛像是被毫無防備的燃了起來，陸熙堯幾乎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就放鬆了眉眼，跟着彎了彎眼睛，脣邊甚至也出現了笑意。
他張想說什麼，結果綠燈就來了，後面一羣等着的司機可不管這輛是不是豪車，敢在早高峯時期堵路口都一概喇叭伺候。
陸熙堯閉沉臉開車了。
他其實錯看蘇琴了。
蘇琴生在一個高知家庭，不說別的，就他們剛見那會兒，蘇琴哪裡傻了？陸熙堯接個電話的功夫都能從醫院跑了。
說心眼有篩子那麼多可能比較過分，但不缺心眼，不傻，這還是毋庸置疑的。
能傻愣愣的，也沒顧上討好安陸熙堯這個大總裁，自顧自坐後面吃早點，無非是潛意識比理智更快地明白，陸熙堯就是個寵的紙老虎，在他面前，就是可以慢悠悠地不問世事地吃東西。
蘇琴吃完東西，理智就逐漸上線了，對陸熙堯宣布立場，“我會和陳景講清楚的。”
陸熙堯也不給什麼好話，高貴冷艷可有可無地點了個頭，蘇琴到了地方下車的時候還聽見他鼻子出氣地“哼”了一聲。
蘇琴簡直是苦笑不得，反扣上車門，沒來得及說什麼，陸熙堯就鬧脾氣似的開走了。
蘇琴笑笑，這一笑，就看見斑馬線對面，雜誌上寫字樓門口站着的周嘉瑜。
周嘉瑜的神晦暗不明，蘇琴與而過的時候正聽見咬牙切齒地說：“蘇琴，你應該注意點，資歷不深還踩點上班，牌面這麼大？”
周嘉瑜的語氣里好像恨不得把蘇琴就地正法，要麼就是把碎萬段的看不上眼。蘇琴腳步頓了頓，表冷淡地點點頭，示意對方說的是，接着啥也不反駁地打卡去了。
這天上午，據雜誌社某不着調小姑娘不完全統計，們滅絕般苛刻的上司周嘉瑜已經將可憐見的蘇琴小姐反反覆覆進出地使喚了二十一次了。
別說蘇琴，圍觀者都覺得莫名其妙。
但最應該有反應的當事人蘇琴反而像個麵團人似的，讓倒咖啡倒咖啡，讓碎紙就碎紙，完了被指責說咖啡加了水碎紙前沒複印也不急不惱，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在被刁難一樣。
其實怎麼會不知道呢。
蘇琴清楚極了。
發覺周嘉瑜看着陸熙堯送自己來上班走了，就知道今天上午不會好過。
可那又怎樣？周嘉瑜只能這麼不輕不重地折騰自己，拿陸熙堯的心一點辦法沒有。
蘇琴想到這兒就沒什麼脾氣，看周嘉瑜這麼費勁地醜陋地折騰自己，甚至還品味出一些可憐來。
周嘉瑜終於也覺得沒意思了。
周嘉瑜發現蘇琴看的眼神總是那麼悲憫，好像是個不懂事的年天子，只會沒頭沒腦地做蠢事一樣。
周嘉瑜也冷靜下來，坐在自己舒適的真皮座椅上，看了看蘇琴在指使下沖了三次的咖啡。那杯咖啡在二十五度的空調溫度下冒着細弱的白煙，周嘉瑜的目追着那熱氣從杯麵升起又消散，瞬間被一種深重的自憫和可悲捲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