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間的痛楚還未徹底消散,顧茗煙穩住形,指尖上發疼的脖頸還能帶起一片慄。
明明是有那麼一瞬間要下死手的,爲何卻又鬆了手?
想不清明,只等到段承瑞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的側,眼底帶着亦看不清明的神,輕聲開口:“你的確不該刺激他的。”
“我本想着,皇叔二字足以讓他生氣惱怒。”顧茗煙開口,聲音甚至都有些嘶啞,只讓愈發弄不清他爲何改變了想法,轉而說出那番維護自己的話來。
“你不過是想着激怒他,來日他也好些愧疚吧。”段承瑞面沉痛的刺破了顧茗煙的僞裝。
兩相悅,縱然他真的強取豪奪,卻也有心無力。
段承軒雖然被段琮分了兵權,可滄瀾士兵五年之內所信奉的人依然還會是段承軒,更何況他在岳山城屯的兵也已然重新回到他的手裡,未來就算真的將他拉下皇位也並非不可。
而顧茗煙如今是爾丹公主,一切自有決斷,更不介意他人言說,正所謂腳不怕穿鞋的,顧茗煙擺明了是想破罐破摔,他就算強要,怕也是不得。
被說中了心事的顧茗煙只是無奈輕笑:“你也無需這般沮喪,你我之間到底還是能做個知己朋友。”
段承瑞無奈:“明日我便讓人照顧於你。”
顧茗煙亦看了他一眼,隨後着嗓子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這樣才好,見不到,便不會心痛了。”
順着這明亮的長廊走向自己的寢屋,卻聽見段承瑞輕聲的呢喃:“天下和人,總歸是不能兼得的嗎?”
不得不爲此停下腳步,側過頭去。
丰神俊朗的三皇子如今立於屋檐之下,那灰白頹廢的氣息讓那紅燈籠都黯淡了許多,仿若又變了曾經忍不發的三皇子,而並非是未來驕傲的太子。
“一心你之人,不願同你共分這天下爲你勞,願爲你分這天下的人,卻也不一定你。這般的人並非沒有,但這千里河山有千百萬人,也許有一日你也可找到。”顧茗煙只無奈的走到他的眼前,自知三皇子年歲不大,卻總是日日板着臉,只擡起手來了他的腦袋:“你我一別,日後也是知己,只要你一道旨意,我隨時都可歸來見你,但終究不能陪伴在側。”
從未被人過的發頂讓段承瑞有一時的晃神。
而顧茗煙的聲音也漸漸飄來:“男人有時會喜歡母親那般的角,你待我,亦是如此,這算不得,還請辨明。”
說罷,顧茗煙已然款步離開,消失於長廊盡頭的黑暗之中,再無聲響。
段承瑞在長廊之下站了許久,似乎想起自己總是事事都聽顧茗煙的,而又是皇叔的妻子,說不定真的只是娘親的替代品?
自嘲的嗤笑一聲,他從另一邊離開,正看見月清站在門邊等待。
“殿下,夜晚風涼。”月清爲他拿了斗篷搭在肩上:“我並非是有意聽……”
“聽到也好,日後不許再破壞我的計劃。”段承瑞任由月清子僵的爲自己扣好斗篷,往前走了幾步,又吩咐:“你是我信任之人,之後要做何事,你便幫襯着,再去挑些世家的子,爲日後的太子府做些準備。”
月清一時不知是高興顧茗煙總算離去,還是應該頭疼只有更多的子府,只得繼續去辦。
……
掐着顧茗煙的脖頸,段承軒完全可以看清眼裡有一瞬間的委屈。
僅僅是這一眼,他便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手,轉而威脅了旁邊的男人,以免這位依舊不死心的侄兒再對顧茗煙說些什麼。
另一邊,他雖不知顧茗煙心意幾何,卻也不得不提防。
“集結重兵,吩咐六皇子,太子將立,速速回天炎找他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