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復來,百姓們人心惶惶。
近一年來的諸多異樣似乎都預兆着滄瀾不詳,段承鈺策馬歸來之時,那些百姓們都對他退避三舍,更甚有人在私下竊竊私語:“滄瀾異事,多是天子失德。”
若是放在平時,段承鈺必定命人責罰此等不逆之言,可此時得知父皇皇叔及兄長們的諸多所爲,他都一時難以責難於這些毫不知的百姓,只是憤憤作罷,尋了寬敞長街策馬去,堪堪停在三皇子府邸門口。
三皇子府邸門前停着數十輛馬車,府中下人來回搬運木箱於馬車上,眼前長街都被段承瑞的人給清空,見到段承鈺卻坦然的讓開了一條路:“殿下有言,若是宗平王殿下前來,可讓通行。”
“這些馬車上都是些什麼,又是去往何?”
段承鈺放慢了腳步往裡走,途經馬車之時才翻下馬,想要揭開那車簾一探……
“這些都是父皇所需赤果,還未完全腐爛,四弟若想大膽,倒也無妨。”段承瑞的聲音陡然從背後響起。
“赤果!”段承鈺驚愕大喊,回過頭來卻發現段承瑞邊正站着另一個人。
這幾年段承鈺倒是同齊走近,一眼便認出了此人便是常家茶坊常年在外談生意的兒子,亦是常一琴的親弟弟之一,據傳聞常年奔波四海各地,鮮回府。
儼然是個外人,段承鈺沉下心思,低聲道:“三哥,既有外人在場,不如……”
“他乃是父皇欽定爲玉氏做事之人,亦唯有他,才徹底知曉背後赤果及雲氏子弟的墓地所在。”段承瑞負手而立,揮手示意常氏爺先行離開,又對邊僕從眼神示意。
段承鈺心中惱怒,卻也知沒法兒直接一把火將這些馬車都給燒得乾乾淨淨,只得攥緊拳頭同段承瑞府一敘,便在此,他還看見常一琴神志不清的靠在凳子邊上,月清半跪於地將拉着,見到段承鈺也不過微微頷首行禮。
段承鈺本還想問問皇后之事,此時卻愣在原地:“三嫂這是……”
“知曉常家多年來的買賣,又知曉我傾心於他人,便存心要將我殺之後快,我念在多年夫妻分,只讓吃了些赤果罷了。”段承瑞坦然落座,添茶遞到段承鈺的面前,又道:“當年我娶常一琴,亦是父皇吩咐。”
如此說來,父皇如此作爲,是爲了幫助玉珺從段氏手中將滄瀾奪走嗎?
“段氏多年來打下的江山,僅憑當年舊事便可拱手讓人嗎?”
“此事並非你我可決斷,段氏皇帝多年來苦心孤詣,暗線不單單只有黑水鎮一脈,我同皇叔縱然有兵力在手,可也看不得染天炎,造此無妄災禍。”段承瑞指尖輕叩於桌案之上,篤篤聲敲擊在段承鈺的心上:“且此事,並非是你所想的那般簡單……”
“你們就知道打啞謎!”段承鈺頭疼的拍案而起,又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咿咿呀呀的常一琴,愈發頭疼起來:“改朝換代都不干我事,可這赤果乃是毒,若是……”
“你若擔憂此事,直接將帶走去找大夫尋解藥即可。”
……
“你還真的帶回來了?”
齊目一挑,正擡手將常一琴從段承鈺的懷中攏了過來,覺着常一琴的子抖不已,本能的拍了拍的脊背,復而才擡眼看了段承鈺:“你可知曉那些赤果都去往何?”
“回來前我跟去看了看,那些馬車都去往港口,借常氏茶坊的名號離開天炎。”說罷,段承鈺同齊對視了一眼,都面疑。
赤果本就更適宜於爾丹氣候,而在滄瀾地界甚生長不說,如今正偏遇上冬日風雪,想來那些赤果存活不多。
若說是要從其他地方將赤果運送天炎城就算了。
可如今偏偏要從一個難養的地方種植,再送去容易養的地方,且弄的如此大張旗鼓,青天白日之下更是不擔憂朝臣們發現,未免有些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