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段烽這般武人出,都可痛到這般地步。
更遑論那心口一刺,險象環生。
段承軒怒火中燒的來到馬廄邊上,卻在看見顧茗煙時滿腔怒火盡化作了愧疚,正騎在黑馬之上來回踱步,段承鈺幫牽着繩子,對前面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更不知段承軒已然走到前。
“你說的對,世上哪裡真的有什麼長生不老。”段承鈺正笑着:“若真的有這般好的東西,爲何還需我們後輩琢磨,那些百年前的前輩們早就用了,如何能等到今日。”
“這話對也不對,但齊說你大智若愚倒是沒錯。”
顧茗煙直了脊背跟着馬兒晃了兩下,見這馬兒對段承鈺打個兩個響鼻似是有些不滿,掩輕笑起來,餘瞥見那樹邊一個人影,這才斂去臉上的笑意,只是點了點心口,淡然的搖搖頭。
若非在顧茗煙面前,段承軒更恨不得將手邊樹幹都給拍裂泄憤。
此時更不過只能悄悄的將出了手給收到後,滿臉無奈的迎上前去。
段承鈺竄出來擋在兩人之間:“皇叔,你不是在看那長生不老嗎?”
隔着段承鈺,顧茗煙依舊輕輕的搖搖頭,讓段承鈺鬆了繮繩,自顧自的朝着前面高台搖搖晃晃而去。
段承軒滿手鮮,卻覺得這苦痛不及顧茗煙當年所經歷的千分之一。
能活着,已然是個奇蹟。
顧茗煙如今看着一切都十分淡然,只騎着馬來到那顧誠的邊,遙遙便看見玉珺帶着人去了這林間的別院之中修養等待消息,低聲道:“段烽並非是你親子,卻勝似親子,可笑卻是你親生子,遠在千里之外,這樣可值得?”
顧誠在椅之中,全都跟着打:“你也並非是我親子。”
“可我們也有勝似親子的時候。”顧茗煙不看顧誠一眼,擡起頭來看着天邊一片晶瑩雪白的雪花飄落而下,融在的脣邊,聲音更冷:“對我娘親,你可有半分後悔?”
如玉珺所推測那般,天邊簌簌落下雪花來。
周圍衆人只道是天生異象,而顧誠卻笑出聲來,聲音嘶啞:“雲綰手下亦有人命,害了我無半分愧疚之意。”
“是嗎……”顧茗煙緩緩闔上眼。
“可於你,我到底是於心有愧。”顧誠低聲開了口,那聲音已然如蚊子嗡鳴般細小難聽:“時你說,若我無爵位錢財,便要我做你一人爹爹,當年我發自心中欣喜,應下此事……”
“可如今,心愿未達,你我宿仇未解,終是做不到了……”
他低低的笑出聲來,陡然嘔出一口來,上多是沫。
顧茗煙愣神看他,竟是想不起當年還曾說過這番話,只是十數年來的養育鬱結於心,眼眶不爭氣的發了紅,看着那雙渾濁眼底閃了,終是開了口。
“多謝父親,這許多年來的養育之恩。”
“如此,爲父便安心了……”
顧誠巍巍擡了手,越過天邊落下的白雪去顧茗煙出來的手。
便騎在馬上,在一片水里彎接住那垂落的指尖,不冷也不熱,唯有天邊的雪花還在簌簌落下,那蒼老的指尖向下,脈象細弱將盡,臟腑俱損,就連迴返照都不再。
可他應當還是能聽得見。
“早早在九泉下等着你。”一滴清淚砸落在那冰涼的掌心,顧茗煙沉痛的闔上眼,攥着那一指尖低聲開了口:“離開時,總歸只有你這個父親。”
顧誠的子陡然了一下,那雙眼最後竟是倒映着顧茗煙的影。
風雪之下,顧茗煙將那蒼老的手鬆開,最後再看了一眼這一輩子一無所的顧誠,淡淡道:“顧誠已死,照着玉珺的吩咐,將其送回爾丹由娘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