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多了,就是還是認不清人,其實您大可放一萬個心,就算是去家裡坐着聊聊,也不會被認出來的。”
二叔的聲音比往常沉悶,“不用了,老太太年紀大了,我也不好,生離死別的事,能一次就一次吧。”
那會兒,他心裡還不明白二叔話里的意思,後來老太太病危,病牀前或坐或跪着一溜的小輩,只留下靳和陸擎深說話的時候,二叔終於見了老太太一面,也是年逾古稀的人了,撲通一聲跪倒在牀前,淚流滿面。
老太太蒼白如紙的臉上終於是泛着幾分紅,即便歸來時已是暮年老者,還是一眼就將自己的兒子認了出來,笑的很欣,
“好,你們都好,我……我放心啊……”
辜銘風扶着二叔,將他攙扶到病房外面,他重重的咳出一口來,那時候已經是肺癌晚期,他竭力扯出一笑意,
“好歹撐着沒讓老太太再傷心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老太太走時,辜銘風在一衆嚎啕大哭的陸家旁系親屬家眷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就連趙冰清也跟在旁邊抹眼淚,等到葬禮結束,忍不住問他,
“你不傷心嗎?”
那時候,他與冰清婚十年有餘,卻從未提起過自己的世,不問,也是真的不在意。
“本來應該傷心,但想到另外一個人,我反而覺得這輩子其實過得也還不錯。”
年輕時到丈夫寵,後來兒子位極人臣權勢滔天,再後來老有所養,了天倫之樂,儘管經歷過一些小的磕磕絆絆,最後也是壽終正寢。
而他二叔這輩子,其實只活到了尚且年輕氣盛的車禍那年。
他有兒,卻沒見過長大的樣子,他也有過妻子,那之後只能眼睜睜看着另外嫁人,他有母親,到死前才匆匆認親,他其實什麼都沒有。
後來二叔的葬禮上,寥寥數人,辜銘風攥緊手中刻意模糊掉的黑白相框,泣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