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滾滾,而辜銘風的腦子裡驚雷的聲音不亞於耳邊的雷聲。
雖說他也是快四十的人了,但是活了三十多年,正兒八經的沒拉過孩兒的手,唯一喜歡過一個人,還被自己弟弟搶了先,二十年前事故之後世上再沒有他這個人,這些年來獨來獨往慣了。
要說他的世界裡缺什麼,那也就是人了。
人的,還真是……啊。
而此刻懷裡這個瑟瑟發抖的人,前一秒還指着自己鼻子指責自己是個臭流氓呢,所以投懷送抱的可能不大。
是真的怕打雷。
“餵……”好半天過去,雷聲也漸漸停了,辜銘風這才僵着脖子低下頭,“那什麼,雷聲停了。”
懷裡的人似乎是被嚇得狠了,儘管離了他的懷抱,卻依舊攥着他的外套下擺不肯鬆手,眼眶泛紅,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直到確定雷聲是真的停了之後,這才徹底鬆開手,侷促的站在一旁。
辜銘風也覺得有些尷尬,彎下腰把地上的塑料袋撿了起來,遲疑道,“這服你就明天早上再換吧,今天晚上,你就先湊活着睡一宿。”
聞言,趙冰清看了一眼室內僅有的一張雙人牀,眼神中泛着異樣。
辜銘風乾咳了一聲,“把你份證給我,我再開一間。”
愣了一下,猛地驚呼了一聲,開始在包里翻找。
找了幾分鐘之後,訕訕的擡起頭看着辜銘風。
早上走得急,行李都扔在穆雲那兒了,至於份證,要麼就是丟在酒店要麼就是丟在街上了,要是丟在街上現在肯定找不回來,要是丟在酒店,讓回去也不願意,所以這會兒只能悶聲道,
“丟了。”
辜銘風打量着,眼神中布滿疑。
份證都丟了,怎麼回錫城?
趙冰清躊躇了一會兒,遲疑着問道,
“要不今晚你睡牀,我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就行了。”
有事求人,自然態度要端正。
辜銘風愣了愣,看看牀再看看趙冰清那副瘦不拉幾的樣子,大手一揮,“算了,你睡牀吧,我找老闆娘要兩牀被子睡地上。”
說完這話,他便轉朝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點什麼,
回頭道,“你還沒跟我說你什麼呢。”
趙冰清微微一愣,腦子裡有些糾結,
半晌,猶豫道,“我冰。”
“辜銘風。”他笑了笑,房門便開了又關上了。
等到再回來的時候,他的手裡已經多了兩牀被子,一牀隨手鋪在牀邊空地上,另一牀就當是被子了。
原本以爲辜銘風最起碼也要盤問兩句什麼,但是這男人自躺下之後就像是昏過去了一樣開始打呼,看這樣子是雷打不醒了。
趙冰清躡手躡腳的爬上牀,窩在被子裡面沉思了一會兒。
份證丟了就買不到飛機票,而且上除了那一百多塊錢的現金可以說是無分文,看來還是只能用穆雲的卡。
夜裡有斷斷續續的雷聲傳來,趙冰清窩在牀上瑟瑟發抖。
辜銘風起牀上了個廁所才發現被子一直在,皺眉看了一會兒天,電閃雷鳴的,心裡也就瞭然了。
害怕打雷的人無非是小時候收到過驚嚇。
辜銘風在地上躺下,將胳膊當枕頭搭在腦袋下面,沉聲道,
“有人跟我說,打雷是爲了保護傷害的人,也是爲了警告那些做了錯事的人,老天爺在天上看着。”
牀上傳來一陣響,趙冰清換了個姿勢,深吸了一口氣,
“你不用安我,害怕打雷而已,不是什麼大事,而且你這種安的話未免也太老套了,我只是覺得他聲音太大,鬧心而已。”
逞強的人辜銘風見過的不多,靳算一個,眼前這個冰也算一個。
剛剛是誰怕的直往他懷裡鑽的,恐怕是忘了。
“套路老么?”他訕訕一笑。
“老。”
打雷是老天爺懲治壞人這種話更像是上輩子的人說出來的,封建迷信而且還不管用,該怕的還是要怕,畢竟誰這輩子還沒做過一點兒虧心事兒呢?
“那我只能使出殺手鐧了。”
辜銘風忽然怪笑了一聲。
趙冰清聽得心裡發,“你幹嘛?”
“小時候我姑姑跟我說的,這次是真的,”辜銘風似乎有些忍不住想笑,憋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氣,“你要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