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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陳年舊事

日記是十多年前的,厚厚的一本,足足記載了一整年,一個脾氣溫良的家庭婦默默吞在肚子裡的仇。

陵寒只是隨意翻開一頁,目的就是難言的憋悶。

'汽車停下了,我便想着拿傘去接東銘,他寒,淋了雨就要咳嗽,到時候又要難好一陣子,可是過窗戶我看到車裡那個明艷的人,在他耳邊說話,笑的肆意張揚,而他的臉上,也掛着我許久不曾見過的輕鬆快意,我知道我們之間,大約是走到頭了。'

十一年前的某個星期五晚上,陵東銘參加晚宴回來,溫清婉跟往常一樣睡得早,他也跟往常一樣徑直去了書房,一待就是一整夜。

'七月二十五日,晴,母親病重,我回了一趟娘家,跟母親說了想要和東銘分開的想法,母親大約是知道些什麼,勸我心寬,勸我守住家業,男人在外有些鶯鶯燕燕都是常事,我孑然一可以不作考慮,但我也應該爲自小被送去國外念書的寒兒着想,母親說那人年紀不大,邊還帶着一個孩子,要是進了門,給東銘添上一兒半,寒兒屆時該如何自,母親終究是比我想的深遠,離婚的念頭,斷了就斷了吧……'

'今日是中秋,東銘推說公司有事沒有回來,寒兒在國外跟我打了越洋電話,說是那邊的學業即將完績優異,導師推薦直博,我怕寒兒就這麼不肯回來了,故意裝作生氣,跟他發了火,喝令他務必在年前歸國,我怕我的撐不了太久,人走茶涼,好歹等寒兒回國,將這些年置辦的產業一一到他的手上。'

'十二月十五日,,寒兒今天歸國,東銘出差,儘管代了管家去機場接機,我還是不放心,在機場意外見到了那個人,穿着大紅的外套,後跟着一個孩子,長得很漂亮,想必以後長大了,更要迷倒不的男人,那個人似乎是認識我的,想要跟我打招呼,而我跌跌撞撞出了機場,站在機場外,外面下了雪,那孩子不知何時站在我後,給了我一把傘,似乎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我心神俱傷,已經一再退讓,卻還讓一個小孩這麼明目張胆地踐踏我的自尊。'

'……'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日記本的邊緣,因爲力道太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要掙破管而出一般。

陵寒的臉一點點沉了下去,溫清婉留下的這本日記,從半年前開始,日復一日地提醒着他,他與葉歡之間曾經曖昧過的那段時,是個徹底的笑話,那些建立在他母親尊嚴之上的所謂慕,都爲了如今他對母親的濃濃愧疚。

他至今記得,十一年前歸國那日,他在機場遍尋不見接機的管家,到了機場外,才看到手裡提着一把小紅傘神恍惚的母親,肩頭落滿了雪花,一素淨的米襯托的臉龐毫無

“媽,怎麼是你來的,管家呢?您這不太好,怎麼逞強呢?”

當時的他看不懂母親面如死灰的神,只當不好,又被冬日的冷風吹了,這才發病有些恍惚。

“沒事,我們回家。”

溫清婉一貫溫和的人,那天見到陵寒說的第一句話,那句'回家'講得格外堅定。

人越是執着於什麼,越是得不到什麼。

陵寒回國半年,溫清婉日漸消瘦下去,新年的時候似乎好了一些,陵東銘也難得放下手頭的事趕回來一家人團聚,可到了晚上守歲,他接了個電話就出門了,也是那一晚溫清婉莫名其妙地對傭人發了脾氣,將家裡的傭人全都辭退,還頭一次摔了家裡的東西。

醫生說,癌細胞擴散,導致病人心鬱,心理上多會有極端的變化,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所以這一切的發生,並未出乎陵寒的意料之外。

事後,他抱着瘦的幾乎沒有重量的母親回房休息,卻不肯睡,念叨着時間不多了,讓他把家裡的老舊唱片機拿出來播放。

唱片機裡面咿咿呀呀地旋轉出陳年的旋律,仿佛能將人捲那個淳樸無華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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