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那年，大學報道的那天下午，陵寒從外地出差回來，急急忙忙的趕回老宅，臨近出發，行李都收拾好了，到老宅的時候卻看見一圈傭人圍在院子的百年老樹下面，緊張兮兮的看着樹頂上。
見爺回來，傭人都自覺的讓出一條道。
他一擡頭便看到葉歡爬在樹幹上，手裡抱着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白貓，正忙着遞給下面的傭人，
“哎，幫我接着啊。”
放下白貓之後，才看到人羣中的陵寒，夏季的風燥熱的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將鬢角凌的劉海吹起，也將臉上的笑容吹起，將銀鈴一樣的笑聲吹起，
“陵寒哥哥……”
“爬這麼高，你要上天？”
陵寒沒好氣的瞥了一眼，
罵歸罵，卻不由自主的朝着出兩隻胳膊，眼神中滿是對無可奈何。
一晃，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
陵寒着梯子頂端那微微晃的紅繩，忽然有些失神。
寒風將上的汗吹冷，
膛的起伏漸漸平息，葉歡忽然意識到什麼，渾一僵。
陵寒也回過神，
“抱夠了就鬆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微微一愣，趕忙鬆開了勾住他脖子的雙手，站穩後，剛回過頭便看到站在大門口一臉錯愕的小琴。
“呀，我，我去撿燈籠。”
小琴紅着臉低下頭，一溜煙跟着寒風跑了老遠，撿起那個被風吹進旁邊花壇里的紅燈籠。
葉歡訕訕的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半晌，聽到陵寒的聲音，
“還不過來扶着梯子。”
擡起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陵寒已經從小琴手裡拿過了那燈籠，正準備往梯子上爬。
“哦……”趕忙轉過扶穩了梯子。
大紅的燈籠重新掛上門框，掛好的同時，小琴也已經重新好了門口的對聯，天將暗，看着門口一抹艷紅，終於覺得這冷清的老宅有了幾分過年的氣氛。
年夜飯後，老太太給葉歡發了一個紅包，看着面前這倆人，眉眼間都是笑意。
陵寒撇了撇，
“都多大了，還拿紅包。”
“這是歲錢。”老太太糾正道，“一年一年，年紀大的人都希孩子長得慢一點。”
“本來腦子就不好，再就沒腦子了。”
聞言，葉歡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擡頭訕訕的看了他一眼，
老太太瞥了陵寒一眼，
“臭小子一天到晚裡胡說八道，我看你是不想要歲錢了，我全都給。”
“哎……”
沒等陵寒裡反駁的話說出來，老太太變戲法一樣從後出又一個紅包，塞到葉歡的手上，慈的拍着的手背，還不忘回過頭白了陵寒一眼，
“收好了，不給他。”
陵寒啞口無言。
看着他吃癟的樣子，葉歡的臉上終於重新展出一笑意，重重的點了點頭，“謝謝。”
夜深，老太太年紀大了，也就沒有守歲的習慣，早早地休息去了，陵寒和葉歡也是各回各屋。
老城區住的人雖然不多，十二點開始，也是鞭炮聲不斷，跟每年除夕夜一樣，一整夜的鞭炮聲，吵得人睡不着，而最後卻也抵不住困意來襲，在鞭炮聲中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葉歡早早地起牀去老太太房間拜年，老太太歡歡喜喜的穿上葉歡給買的新服，連連誇的眼好。
小琴也得了一個大紅包，裡都是一些吉祥話。
“陵寒一大早就開車去機場了，你表叔他們往年這個時候回來，機場都打不到車，”
葉歡攙扶着老太太在客廳裡面等那羣每年才回來一次的表叔一家，吃了早餐後，在院子裡閒話家常。
“二今年回來嗎？”
“這兩年子不太好，來回奔波的不舒坦，就沒讓回來了，說是到大丫頭家過了。”
“二是有福氣，兒孫滿堂。”
說到這兒，老太太腳下一頓，忽而嘆了一口氣，
“是有福氣的人，不像我。”
老太太這輩子就陵東銘一個兒子，聽說之前也生過兩個，都夭折了，陵東銘的時候還難產，之後傷了風就不能再生了，沒想到唯一一個兒子，養了四十來年，最後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